天色逐渐昏暗,夜幕即将降临,薄雾悄然而至,眺望窗外,不远处的小城华灯初上,渐渐通明。其实这个地方并不算很繁华,尤其当我站在高楼时,放眼望去,低矮的小楼房错落有致的簇拥在一起,零星几栋高楼矗立其间,笼罩在薄雾中朦胧而梦幻,仿佛海市蜃楼,有点不真实的错觉。
此时此景此情,我又忆起了久别的故乡。最近一次回乡也是在两年前了,那时灯火亦是阑珊,袅袅炊烟升起,偶闻傍晚归巢的鸟儿哼着短促的小曲,时不时地传来一阵阵的小孩的打闹声和大人的责骂声,或是农家人的聊天声,断断续续、隐隐约约,虽听不真切,却倍感亲切。
走在乡间的羊肠小道,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和汽车尾气,时值傍晚,乡间空旷而幽静,不敢高声语,唯恐惊扰了乡间的精灵,打碎了这份美好的宁静。空气中散发着泥土的清新味道,夹杂着雾中的潮湿,偶闻花香阵阵,沁人心脾。昏暗朦胧中,世间万物都影影绰绰,披着神秘的面纱,浪漫而迷离。故乡的田野风光虽不至于婀娜旖旎,但也清丽脱俗。远山如黛,黯然飘渺;近水溪流,涓涓潺潺;清风徐徐,风摇麦浪;树影婆娑,摇曳生姿;月光清怜,暗香浮动。乡间夜景,恬静悠远,温婉秀丽,令人心旷神怡。
寻着那依稀灯火,指引着回家的方向。拐过那个熟悉的土坡弯,绕过那片儿时常常猎奇的小竹林,我终于看见了家门前那颗佝偻着背的老柏枝树正在风中向我招手,抖落了一地的残枝枯叶。虽然天色昏暗,但他屹立在那里,即使背影不高大,却让人无法忽视,无法忘却,时隔多年他仍然刻在我的记忆深处。借着透过农家人窗户洒下来的点点灯光,我还是远远的就看见他熟悉而亲切的容颜。柔和的月光透过树叶缝隙投影在地上斑斑驳驳,如洒落了一地的碎银,静谧而高贵,衬托着这颗老柏枝树高大而神圣。
一路走来,可能因为夜幕的降临,没有遇见一个熟人,但这里的一切还是那么熟悉。这里是陪伴我走过童年与少年的地方,承载着儿时的欢声笑语和年少时的梦想,即便我已一别多年,即便我身在异地他乡,即便是隔着时与空的念想,但那记忆中的乡景依旧那么深刻、清晰。这里有着我儿时的小伙伴,虽然他们现在已奔走于五湖四海,难见上一二,但儿时的纯真依然美好,那是一幅永不腐朽的画卷。这里有着我儿时走家串户的叔婶爷奶,虽然再见时已是两鬓苍苍,但那温和淳朴的眼睛依然那么璀璨,那是故乡的明珠,纯洁无暇,代代相传,永不磨灭。
故乡的一切貌似都没有太大变化,但是人类文明的痕迹终究在悄悄改变着一切。再归乡,我有时候都找不着儿时走过千千万万遍的小土路,呈现在眼前的是宽阔的柏油路或水泥路。低矮破旧的小平房都换成了小洋楼,路上已看不见自行车的身影,满地跑着摩托车、小轿车,熟悉的叔婶已腰背微驼,年少时的同学已子女绕膝,扎堆玩耍的熊孩子演绎的已不再是我们的童年……我明白这一切的改变理所当然,可是当我站在这片熟悉的土地上看着这些陌生的改变,总难免无限感慨,无限惆怅,却又无限期盼。或许唯一不曾改变的是那时灯火依旧,如点点星光闪烁,伴着傍晚的袅袅炊烟升起,仍然是故乡的味道。
程亚奇 -- 东方市人民法院